事可能是虚构的，但撒里答的确相当熟悉欧洲的事务。卢布鲁克对撒里答说，皇帝是***世界权力最大的君主，撒里答回答说霸权已经转移到了国王路易的手中。卢布鲁克告别撒里答，继续前往伏尔加河东岸拔都的斡耳朵，在那里得到拔都的接见。“拔都坐在金色的宝座上（他的宝座大小与床一样），高高在上的宝座，必须登上三级台阶才能到达，他旁边坐着一位夫人。其他的人分左右坐在他与这位夫人的两边。”接着拔都派卢布鲁克去蒙古帝国的宫帐，谒见大汗蒙哥。卢布鲁克渡过押亦河（Yaik，即今乌拉尔河），进入了亚洲草原，这是一片“像海一样辽阔的荒野”。他顺着楚河继续前进，在距离怛逻斯不到六天路程的地方过河。接着渡过伊犁河，沿着伊犁河北岸前进，经过额忽兀斯（Equius）城，城里的居民是塔吉克人，不过说的是波斯语。巴托尔德大胆推测，这些塔吉克人可能是喀什噶尔的埃基-乌古斯人。卢布鲁克继续前行，经过了海押立（今卡帕尔城附近），那里有一个活跃的景教中心，同样也有一个畏兀儿（Uigur）①佛教中心，他听到那些佛教徒反复念着“唵嘛呢叭咪吽（Ommani padme hum）”。卢布鲁克说，通过向畏兀儿人学习，“鞑靼人（蒙古人）有了文字和字母，蒙哥汗给陛下（路易九世）的信就是用畏兀儿字符书写的蒙古文”。

1253年11月30日，卢布鲁克离开海押立，绕过巴尔喀什湖东端后，经过叶密立（额敏）河流域，或者更详细地说，经过塔尔巴哈台地区，这里是窝阔台家族的封地，位于阿尔泰山南麓、原乃蛮部领地边缘。最后，他终于到达了蒙哥的斡耳朵。1254年1月4日，蒙哥正式接见了卢布鲁克。他记下了与大汗会面的场景：“我们被领入宫帐，当挂在门前的毛毡卷起时，我们走进去，唱起赞美诗。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整个宫帐的内壁都覆盖着金色的布。中间有一个小火炉，炉子里燃烧着树枝、苦艾草的根和牛粪。身穿华贵皮袍的大汗坐在一张榻上，他的袍子有着海豹皮一样的光泽。他中等身材，大约45岁，鼻子扁平。大汗吩咐给我们斟一些米酒，那味道像白葡萄酒一样清亮甜润。接着，他又命人送进来许多种猎鹰，让它们停留在他的拳头上，他自己细细地观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让我们说话。一位景教教徒负责给为大汗翻译。”

在蒙哥的斡耳朵里，卢布鲁克见到了一位名叫帕克特（Paquette）的女子，她来自洛林，这让他感到非常惊奇。帕克特被从匈牙利带到了蒙古，服侍蒙哥的一位信奉景教的妃子，并嫁给了一位做木匠的罗斯人。在哈拉和林的宫中，卢布鲁克还见到了一位名叫纪尧姆·布歇（Guillaume Boucher）的金匠，他来自巴黎，“他的兄弟在巴黎的大桥（Grand Pont）”。金匠纪尧姆先是为拖雷的遗孀唆鲁禾帖尼服务，后来又效命于同情***的阿里不哥（蒙哥的弟弟）。卢布鲁克发现，每逢宫廷里举办盛大的宴会，最先入席的都是穿着法衣的景教教士们，他们先为大汗的酒杯祈祷。然后，***教士和“异教”僧侣们（即僧侣与道士）才相继落座。有时，蒙哥会亲自陪同信仰景教的妃子到教堂里做礼拜。“蒙哥本人来了，仆从们给他带来一张金色的榻，面向祭坛放置，供他和妃子安坐。”

卢布鲁克跟着宫里的人一起前往哈拉和林（阿里不哥的驻地），于1254年4月5日抵达目的地。作为宫廷金匠的纪尧姆·布歇得到了极大优待，他满怀喜悦地接待了卢布鲁克，“他的妻子是撒拉逊人（Saracen，阿拉伯人的古称）的女儿，出生在匈牙利。她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库曼语。在那里，我们还发现有一位名叫巴兹尔（Basil）的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国人，很可能生于匈牙利，他也说法语和库曼语”。

1254年复活节，卢布鲁克获准参加在哈拉和林的景教教堂里举行的群众**，庆祝复活节。教堂里有“金匠纪尧姆仿照法国样式雕刻的圣母玛利亚肖像”。除了景教教堂外，哈拉和林城里还有两座清真寺和十二座塔，以及其他偶像的寺庙。做礼拜的时候，卢布鲁克有机会见到阿里不哥，他是蒙古帝国的各宗王中最倾向于***的一个，“他伸出手来，像主教一样向我们划了十字”。卢布鲁克曾目睹过一次***与***教徒之间的论战，阿里不哥毫不掩饰地支持***教徒。

1254年5月30日，圣灵降临节前夕，卢布鲁克在哈拉和林举行了一次公开的宗教辩论大会，蒙哥汗指派了三位裁判。会上，蒙哥坚持一神教，支持***学者们，反对佛教哲学家。

1254年8月18日，卢布鲁克带着蒙哥给路易九世的回信离开哈拉和林。这封信里写道：“这是长生天的命令。天上只有一个上帝，地上只有一位君主，那就是天子成吉思汗。”蒙哥以长生天以及它在人间的代表“汗”的名义，要求法兰西国王臣属于他。卢布鲁克带着这封信，从哈拉和林出发，走了两个月零六天，抵达伏尔加河。返程时路过亚美尼亚国王海屯一世的领地，这一地区位于他前往蒙古觐见大汗时所走的路线上。9月，卢布鲁克抵达拔都的斡耳朵，当时拔都可能已经搬到了他的新驻地萨莱（Sarai）。卢布鲁克从萨莱出发，经阿兰国境和打耳班关隘，抵达穆甘平原，并在那里得到了波斯的蒙军统帅拜住那颜的接见，而卢布鲁克的翻译则前往桃里寺（大不里士）拜访波斯的行政长官阿尔浑阿合（Arghun Agha）。接着，他从纳希切万（在这里度过了圣诞节）出发，经埃尔津詹，到达开塞利，再到塞尔柱苏丹国的科尼亚，接着到达小亚美尼亚（西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里西亚），再到拉齐卡乘船去往塞浦路斯王国。

卢布鲁克在旅途中曾经路过海屯一世的领地，这位亚美尼亚（即亚美尼亚化的西里西亚）国王的表现证明他本人是一位更好的外交家。卢布鲁克始终都害怕引起蒙古干涉，而精明的亚美尼亚国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蒙古参与，从而加强***世界对***教的反对力量。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于1253年出发谒见蒙古的大汗蒙哥。他先到达了驻波斯的蒙古军统帅拜住当时的驻地卡尔斯城（Kars）；接着从卡尔斯城出发，通过打耳班关口，来到了伏尔加河下游河畔拔都的汗帐中；最后到达哈拉和林附近蒙哥的斡耳朵。1254年9月13日，蒙哥“登上权势鼎盛的王位，集万千荣耀于一身”，这个时候他正式接见了海屯一世。

蒙哥对这位忠实的藩王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还交给海屯一份授权和保护他的札儿里黑（yarligh，意思是“圣旨”），乞剌可斯（Kirakos）的亚美尼亚编年史里说：“诏书上盖有蒙哥的御玺，不允许别人欺凌他及他的国家。还交给他一纸敕令，允许各地的教堂拥有自治权。”另一位亚美尼亚的历史学家海顿（Hayton）修士写了《海屯行记》，其中一些记载可以作为补充，里面提到蒙哥向拜访他的海屯承诺：他的弟弟旭烈兀汗统领的蒙古大军，将进攻巴哈塔，消灭他们共同的“死敌”哈里发王朝，夺取圣地，归还给基督徒。蒙哥的这一承诺，至少将部分实现。11月1日，海屯满怀信心地离开蒙古宫廷，走常规路线回国，即从别失八里（吉木萨尔）经阿力麻里（固尔扎附近），到阿姆河，再到波斯，最终于1255年7月回到了西里西亚。

①畏兀儿指的是高昌回鹘（或称西州回鹘），公元840年回鹘汗国覆灭，西辽的一支回鹘人在今新疆天山山脉南北麓建立的一个都城在高昌的王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