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10世纪的波斯地理书《世界境域志》记载,在拜占庭史籍中被称为“奥佐伊人”的乌古斯(或称古兹)部落***,居住在巴尔喀什湖以北,也就是今天被称为吉尔吉斯-哈萨克人居住的地区(即萨雷河、图尔盖河和恩巴河之间的草原)。语言学家们划分出了一群特殊的***,其中包括这些乌古斯人,生活在鄂毕河或叶尼塞河中游一带的基马克人,后来迁往俄罗斯南部的原钦察人,以及今天的吉尔吉斯人。这群特殊的***与其他***的区别主要在发音上,原本发音“y”被他们说成了“j”(dj)。从成吉思汗时代起,这些古兹人就被称为土库曼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
11世纪的乌古斯人,就像现代的土库曼人一样,形
成了一个部落群,但各部之间关系松散,经常发生内战。在1025年-1050年,他们前往俄罗斯南部和伊朗寻求出路。在俄罗斯史书中,第一次提到他们出现在俄罗斯南部地区的时间大约是1054年。由于受到另一支***,也就是钦察人(属鄂毕河或额尔齐斯河中游的基马克人的一支)的驱逐,这些乌古斯人(也就是拜占庭人所说的奥佐伊人)远迁到了多瑙河下游,并渡过多瑙河侵入巴尔干地区,最后却在巴尔干被击溃(1065年)。还有一支与这些乌古斯人迁移方向不同的乌古斯部落(即塞尔柱人),他们的运气好一些,征服了波斯和阿纳托利亚。
与塞尔柱人同名的英雄塞尔柱(更恰当的称呼是“Seljuk”,或“Saljuk”),他的父亲名叫杜卡克,外号帖木耳雅里赫(意思是铁弓)。杜卡克可能是古兹乞尼黑部的一位酋长,也有可能是这个部落中的显赫人物。公元985年前,塞尔柱带领他的部落从古兹主体中分离出来,驻扎在锡尔河下游右岸真德的方向,靠近现代的波罗威斯克(也就是今天的克孜勒奥尔达)。英雄塞尔柱的儿子们,分别叫米凯尔、穆萨和伊斯莱尔,这让某些人认为他可能信奉景教。但这种假设缺乏依据,因为《圣经》上的这些名字也是***的名字。或许塞尔柱氏族定居在萨曼王朝统治下的河中边境地区时,被迫放弃了突厥-蒙古族所信奉的古老的萨满教,而皈依了***教。
这一时期,河中地区波斯人的萨曼王朝正艰难地抵制着伊塞克湖和喀什噶尔的突厥喀喇汗王朝,避免被侵略。精明的塞尔柱人选择了站在波斯王公一边,反对与他们一样是***的喀喇汗王朝。然而事实就像巴托尔德所指出的那样,这些乌古斯人几乎是刚从萨雷河与伊尔吉兹河草原上出来的,来自异教地区,他们理所当然比喀喇汗王朝统治下的人们更加野蛮。相比之下,喀喇汗王朝的人们信奉***教已经超过了一个世纪,而且在西面的萨曼王朝和东面的回鹘人的双重影响下,已经变得比较开化。
萨曼王朝灭亡以后,当河中地区的君主喀喇汗王朝的***和统治着呼罗珊的伽色尼王朝之间正在为瓜分萨曼王朝争执不下时,塞尔柱人浑水摸鱼,以现代土库曼人的方式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将驻地推进到了河中腹地。公元985年,其营帐遍及布哈拉的东北部地区。大约在1025年,塞尔柱人的一位首领阿尔斯兰(突厥名,意思是狮子),也就是伊斯莱尔(他的***名),被尊为叶护,协助喀喇汗王朝的地方长官阿里特勤对抗伽色王朝的马赫穆德。马赫穆德抓获了阿尔斯兰,还把他带到了加兹尼,试图通过采取严厉的镇压措施来制服部落里其他的人。但是,定居民族所采取的任何措施对于这些游牧民来说都毫无用处,他们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们能够顺利逃脱。最后,伽色尼王朝不得不继续让阿里特勤统治河中地区。原本忠于阿里特勤的塞尔柱人等他一死(1032年),马上与阿里特勤的儿子们为敌,并且从此以后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塞尔柱人的首领图格鲁勒·贝格、多德和拜格护(即叶护?)要求伽色尼王朝苏丹马苏德将呼罗珊的一些地区让给他,遭到了马苏德拒绝。于是,图格鲁勒·贝格强行攻占了尼沙普然(1038年8月),后来在梅尔夫附近的丹丹坎战役(1040年5月22日)中又重创马苏德的军队。丹丹坎战役结束之后,伽色尼王朝的统治者被迫让出呼罗珊,退回到阿富汗地区,整个呼罗珊都尽在塞尔柱的子孙们掌握之中。
塞尔柱人缺乏传统,在那些接受***教不久的各氏族部落中是最不开化的一支。他们能够入主东伊朗,不过是因为一次意外的成功罢了。如果这支部落的首领们并不明智,那么,这些塞尔柱人所获得的意外成功将会给文明世界带来一场灾难。幸运的是,这些首领们本能地意识到阿拉伯-波斯文化是一种优势文化,他们没有破坏它,而是捍卫着它。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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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尼沙普然,图格鲁勒·贝格就要求以他的名义称颂“胡特巴”,并宣布要遵守***制度。塞尔柱人仍然以草原游牧民的方式拓展着疆域。每个
家族成员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掠夺到的战利品都归自己,图格鲁勒·贝格的兄弟查基尔拜格、堂兄弟库吐尔米希和表兄弟易卜拉欣·伊本·伊纳尔都是这样的,但他们同时也承认图格鲁勒·贝格的权威地位。比如,1042年至1043年,查基尔拜格占领了花剌子模(希瓦)。易卜拉欣·伊本·伊纳尔定居在拉伊,然而由于游牧民的作风主导,他的军队的暴行破坏了拉伊的秩序,以致图格鲁勒·贝格不得不出手干预,恢复拉伊的秩序。随着与阿拉伯-波斯世界的接触进一步加深,这些古文明地区的行政管理理念使图格鲁勒·贝格获益良多,他逐渐从一个部落联盟的首领蜕变为一个国家的***,一位正规而绝对的统治者,从而确保了他在他的亲属们,也就是其他部落酋长们中间处于支配地位。
波斯西部长期由纯波斯人所建立的布威王朝(932年-1055年)统治。布威王朝的确是真正的波斯王朝,因而仍然信奉什叶派的教义(这一教义正好是在该地区内持异议的***所信奉的)。布威王虽然是以埃米尔-埃尔-奥马拉的身份行使着统治权,他们使巴格达的哈里发处于无权地位,并以宫廷侍卫长的身份,替他们行使大权。然而情况到了11世纪发生了改变,布威王朝不断衰落。1029年,加兹尼的马赫穆德从布威王朝手里夺取了伊拉克阿只迷的大部分地区,在塞尔柱人入侵时,布威王朝的末代君主库思老·卑路支·拉希姆(1048年-1055年在位)顶着埃米尔-埃尔--奥马拉的头衔,仍然占据着巴格达、阿拉伯的伊拉克(Iraq‘Arabi)①、设拉子和法尔斯,而他的一个兄弟则占据着起儿漫。有趣的是,11世纪,在***即将入侵前,这位波斯王朝末代君主的名字里竟然包含着萨珊波斯两位伟大的君主的名字。
后来,图格鲁勒·贝格在进攻伊拉克阿只迷时,虽然那里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但他手下那些出身乌古斯游牧民的士兵们却不知道该怎样攻城,伊斯法罕城里的军民们坚持抵抗了一年,最后因为饥荒而被迫投降(1051年)。图格鲁勒·贝格被定居生活所吸引,定都伊斯法罕。***图格鲁勒·贝格尽管粗野,但在政治瓦解、封建分裂、知识混乱的情况下,他无疑代表了某种秩序,而且他的臣民们几乎没人后悔接受了这种秩序。1054年,阿塞拜疆地区(大不里士、甘加等地)的君主们向图格鲁勒·贝格表示愿意效忠于他。为了借助于图格鲁勒·贝格的力量摆脱布威王朝的束缚,阿拔斯哈里发阿尔·加伊姆与他的卫队司令贝撒希瑞亲自将图格鲁勒·贝格召到巴格达。图格鲁勒·贝格利用这些矛盾冲突,于1055年进入巴格达,推翻了布威王朝末代君主库思老·卑路支的统治。
1058年,事实上已经掌控着东部与西部的图格鲁勒·贝格得到了哈里发的承认,哈里发认可图格鲁勒·贝格是他世俗权力的代理人,并赐封他为东部与西部之主。图格鲁勒·贝格在得到空前荣耀的同时,也面临着危机,他的表兄易卜拉欣·伊本·伊纳尔与贝撒希瑞勾结,共同反叛他。这场发生在塞尔柱人之间的战争,使贝撒希瑞有机可乘,他曾在短期内重新占领了巴格达,并宣布哈里发阿尔·加伊姆倒台(他认为哈里发对塞尔柱人过于友善),支持***教什叶派(1058年12月)。面对着这种危险,图格鲁勒·贝格表现得相当冷静,果断开始行动。他首先回过身来对付易卜拉欣·伊本·伊纳尔,在拉伊附近打败并处死了他;接着兵临巴格达城下,打败并杀死了贝撒希瑞,拥护哈里发得胜回朝(1060年初)。于是,乌古斯部落联盟中的这位小酋长不仅使他的部落、氏族和家族步入了正轨,得到了一个政府授予的正规的领导职位,而且还得到了阿拉伯国家哈里发的承认,成为哈里发的正式代表。更令人称赞的是,他因为解救了哈里发,光复了哈里发的统治,而赢得了***教正统逊尼派的称赞。
于是,波斯的埃米尔国被替代,突厥的苏丹国成为阿拉伯哈里发世俗权力的代表。这种替代持续的时间较长,因为尽管***皈依***教不久,但他们与持有不同于***教正统教义的波斯人不同,他们有幸信仰正统教派,这倒不是说他们是狂热的信徒。最初的几位塞尔柱苏丹都是异教徒叶护家族的后代,他们太粗野而不可能接受这种正统思想。但是,在征服西方的过程中,他们逐渐发现这种意识形态有利于帮助他们征服西方,它可以为过去的突厥扩张披上***教**的外衣,使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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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正当的行为。
由于西亚社会财力耗尽,因此***几乎没有经过战争,甚至连暴力手段都使用得很少,就轻而易举地凌驾于阿拉伯帝国之上。***没有摧毁阿拉伯帝国,而只是在它的基础之上进行了一些补充,注入了新的活力,使他们自己帝国的存在变得正当而合法。
图格鲁勒·贝格的侄子阿尔普·阿尔斯兰·伊本·查基尔拜格(1063年-1072年在位)继承了他的位子。由于氏族成员们对于被束缚在一个正规的国家之中感到极其不满,因此阿尔斯兰从即位开始,就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即废除氏族内部无政府主义的习惯。阿尔斯兰不得不打败并杀死了自己的堂兄库吐尔米希(1063年-10**年);打败了企图在起尔漫起兵叛乱的叔叔喀乌德,但又赦免了他(10**年)。他还征服了阿勒颇的米尔达西王朝,迫使他们臣服(1070年)。1071年8月19日在亚美尼亚的曼齐克特之战中,他打败并俘虏了拜占庭帝国的皇帝罗曼努斯·第欧根尼,这一伟大事件使阿尔斯兰名垂***教史册。而且这件事有着重大的历史意义,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它确保了***对安纳托利亚的控制。然而,这一重要战役在当时不过代表着塞尔柱人征服了亚美尼亚而已。面对被俘的拜占庭帝国的皇帝,阿尔普·阿尔斯兰表现出了骑士风度,他很快给予了这位俘虏自由。在处理内部事务上,这位“没有受过教育的、很可能是无知的”乌古斯首领非常明智,他把行政管理交给了他的波斯首相尼扎姆·阿尔·马尔克。
阿尔普·阿尔斯兰去世后,他年仅17岁的儿子马利克沙赫(1072年-1092年在位)继承了苏丹之位。马利克沙赫上任后打的第一场战役,对象就是河中地区喀喇汗王朝的统治者沙姆斯·阿尔·马尔克,因为沙姆斯趁着塞尔柱帝国统治者更迭的时机入侵呼罗珊东部,攻占了巴尔赫。当马利克沙赫逼近撒马尔罕时,喀喇汗王朝统治者要求和谈,最终臣属于马利克沙赫。但马利克沙赫也犯了一个乌古斯人常犯的错误,他把巴尔赫交给了他的弟弟塔卡什管理,塔卡什逮住机会就起兵反叛马利克沙赫。苏丹马利克沙赫不得不两次征讨弟弟,最后派人挖掉了弟弟的眼睛(1084年)。马利克沙赫的叔叔喀乌德也在起尔漫起兵造反。马利克沙赫征讨叔叔,打败并绞死了他(1078年)。
这些事件表明,尽管有英明的马尔克协助管理,但马利克沙赫作为乌古斯部落的军事首领,要以苏丹的身份去引导乌古斯部落接受一个阿拉伯-波斯国家的体制,在这个过程中,他碰到了很多困难。马尔克和波斯的官僚机构都力求使土库曼部落联盟的作用缩减到过去突厥卫队(即10世纪在原哈里发和布威王朝埃米尔统治之下的马穆鲁克)的范围内,然而,这位新苏丹的同胞们相当不安分,要让他们服从命令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要让这些野蛮的游牧民固守土地,过上定居生活,难上加难。只有苏丹自己和马尔克同意这个想法,即把塞尔柱帝国的冒险建立在一个固定的基础之上,并且把波斯人的定居生活方式强加给习惯于游牧生活的塞尔柱人,从而使塞尔柱帝国变成一个传统的波斯式的帝国。在都城伊斯法罕豪华的宫殿里,马利克沙赫本人乐于在表面上延续古代伊朗沙赫们的世系。
前面已经提到过,在东北部,为了反对喀喇汗王朝,马利克沙赫第二次远征河中地区,攻击沙姆斯·阿尔·马尔克的侄子,也是他的继承人阿黑马德(10**年)。马利克沙赫把阿黑马德关了起来,后来又让他做了自己的大臣,把他派往撒马尔罕。在西方,马利克沙赫的堂兄弟塞尔柱幼支苏里曼·伊本·库吐米施脱离了他的掌控,约于1081年驻扎在安纳托利亚的尼西亚,这对拜占庭人是一大威胁,然而拜占庭人却曾在本国内战中向苏里曼求援,这一举动实在太草率。这是塞尔柱的鲁迷苏丹国(1081年-1302年)的起源,它先后定都尼西亚(1081年-1097年)和伊康(1097年-1302年)。
塞尔柱国作为一个定居政权只控制了波斯,而独立的古兹部落联盟则活跃于安纳托利亚(1080年已经遭受入侵)的原拜占庭疆域内。这些部落的统帅可能是像苏里曼那样的塞尔柱幼支,也有可能是来历不明的突厥酋长。显然他们就像卡帕多西亚的丹尼什门德王朝的埃米尔们一样,从1084年起开始统治锡瓦斯和凯撒利亚。随着这些流浪部落的不断移动,上述古文明地区被按照吉尔吉斯草原上的方式瓜分了。就像巴托尔德在总结这些事件时正确地指出的那样:“古兹或土库曼人,一部分像独立的匪徒一样行事,还有一部分是在各个首领(塞尔柱人)的统率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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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足迹遍布从突厥斯坦到埃及和拜占庭边境之间的所有国家。”巴托尔德还补充说,显然,为了躲开“他们流浪的兄弟们”(还没有被组织起来的古兹部落),防止他们践踏富饶的波斯领土,塞尔柱苏丹选择把他们安置在苏丹国边境的安纳托利亚一带。这就是波斯本土避免了突厥化,而安纳托利亚却变成了第二个突厥斯坦的原因。
酋长们为了获得战利品而发动战争。苏里曼·伊本·库吐米施夺取了安纳托利亚的大片领地之后,紧接着袭击了叙利亚(10**年)。在叙利亚,苏里曼与马利克沙赫的弟弟突吐施(1079年开辟大马士革作为自己的领地)发生了冲突。双方在阿勒颇附近,为了争夺这座城市而大战一场。苏里曼被杀,突吐施将阿勒颇并入了大马士革(10**年)。同年,就在突吐施准备依托于阿勒颇,建立一个独立的塞尔柱王国时,他的哥哥苏丹马利克沙赫出现在叙利亚,他迫使突吐施退回大马士革,并在阿勒颇召见了各位首领,将他们的封地进行了重新分配(1087年)。
总的来说,马利克沙赫与他的先辈们一样,一生都致力于使突厥对西部领土的征服合法化。这种征服往往采用以下的形式,即一小股乌古斯人装作游牧迁徙,偶然路过,然后进入叙利亚周围的奥克里德地区或法蒂玛王朝境内,或者是进入安纳托利亚的希腊境内;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利用拜占庭帝国或阿拉伯帝国内乱的时机,直接入侵。在波斯,能够维持统一的局面完全要归功于马尔克宰相采取了有效的阿拉伯-波斯式的行政管理;而在东方和叙利亚,马利克沙赫只是依靠武力来维持***面。而对安纳托利亚,他们鞭长莫及,那里盛行乌古斯人的无政府主义。
1092年,马利克沙赫去世的时候(他的大臣马尔克先他而去),无政府主义四处蔓延。马利克沙赫的长子巴尔克亚鲁克(1093年-1104年在位)面临着所有亲属的反叛。在此期间,他那个在大马士革的叔叔突吐施已经吞并了阿勒颇,还企图从他手里夺取波斯,但是,1095年2月26日,突吐施在拉伊附近兵败被杀。在接下来的统治时期里,巴尔克亚鲁克都是在跟他自己的兄弟们争战之中度过的,最后他被迫将波斯分给了他们一部分。从此,塞尔柱领地长期处于三个分裂政权的统治之下:波斯的苏丹国归巴尔克亚鲁克和他的兄弟们;阿勒颇和大马士革的领土由突吐施的儿子们掌控;安纳托利亚苏丹国被苏里曼的儿子凯佐尔·阿尔斯兰占据。
这三部分领地的命运迥然相异。叙利亚的塞尔柱王国(阿勒颇和大马士革)很快就有了阿拉伯国家的特征。突吐施家族成员建立的这两个塞尔柱王朝不久就被他们自己的马穆鲁克(也是***,关于他们的历史不在这里赘述)消灭了。另一方面,安纳托利亚的塞尔柱苏丹国持续存在了整整两个世纪。可以说维持了持久的秩序是它的主要成就,而日后土耳其人的历史也是从这个国家诞生的。在波斯,尽管在呼罗珊、阿塞拜疆和哈马丹附近形成了以***为中心的地区,但事实就像我们即将看到的那样,这里的居民整体上仍然以伊朗人为主。在叙利亚,由于***过于分散(除了安条克周围和亚历山大里亚聚集着大量***之外),导致他们不可能大规模入侵阿拉伯地区。
然而,***不仅在政治上征服了安纳托利亚,还有效地利用了这里的土地。因为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高度、气候环境和植被条件,形成了中亚草原的延续地带,于是土库曼牧民取代了这里原有的拜占庭农民。在斯特拉波的笔下,利考尼亚(今科尼亚地区)就是一片草原。因而,来自吉尔吉斯的游牧民很习惯在这里定居,他们与这块土地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在不知不觉中,这块原本是耕地的土地被他们变成了牧场。难道因为这样,就应该像某些人那样进一步地指责他们吗?来自咸海荒凉之地的古兹人占领了卡帕多细亚和弗里吉亚的这些古老的行省之后,他们赋予这些地区的可能不仅是***的特色,而且还有类似于草原的特征。当***及奥斯曼人的势力扩张延伸到色雷斯时,他们有没有将草原也带过去?我们在那里,就在亚德里亚堡的门户处,可曾发现过草原的特征,看到过未耕的土地以及骆驼群?事实上,刚才引用的斯特拉波的陈述证明了塔塔湖盆地在塞琉古王朝、阿塔鲁王朝和罗马人统治的时代就已经是半沙漠化的草原地带。但是,色雷斯之所以呈现出如此荒凉的面貌,主要是因为它长期充当战场造成的。
为了将这幅图画描述出来,我们补充一点,与其说安纳托利亚的突厥化是塞尔柱王朝本身的作用造成的,不如说是地区埃米尔和土库曼各氏族的作用所致,因为他们并不是对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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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王朝唯命是从。比如,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安纳托利亚的塞尔柱人显然希望能够像他们在波斯的同族人一样实现波斯化。由于当时在西亚并没有突厥书面语言,直到1275年,塞尔柱人的科尼亚朝廷使用的官方语言一直都是波斯语。因此,12世纪以及13世纪塞尔柱时期的土耳其的文化是一种建立在土库曼基础之上的波斯文化层。波斯语像波兰和匈牙利人所说的拉丁语一样,被以凯·库思老和凯·库巴德为代表的统治阶层的人们说着,而书写的频率更高。但这种只不过是表象,多少有些人为的因素,根本欺骗不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因此而忽略古兹部落给卡帕多西亚、弗里吉亚和加拉太带来的根本的突厥化。
就像我们所谈到的那样,波斯的情况则不同,因为波斯文明和种族特征过于强大,不可能受到突厥的深刻影响。相反,这些突厥入侵者反而逐渐波斯化:他们的王室几乎马上就被波斯化了,而他们的军队则在几代之后才实现波斯化。但是,撇开文化,单从政治上来看,波斯从此失去了防御,整个草原地区的游牧民像洪水一样涌入。1040年至1055年的塞尔柱入侵为游牧民打开了波斯的大门。塞尔柱的统治者们在成为泛***社会的苏丹(阿拉伯人的“酋长”,波斯人的“沙赫”)之后,企图关上他们身后的这些大门,插上门闩,封锁道路,阻止效法他们的、也要同样冒险的中亚突厥-蒙古各部落的进入,却毫无作用。已经波斯化的塞尔柱人不可能再有效地保卫波斯免遭那些纯粹的***的入侵。虽然他们有这种愿望,而且他们还有阿姆河岸的“莱茵防线”,然而,他们只不过是在不知不觉中充当了花剌子模国、成吉思汗王朝和帖木儿王朝等各路入侵人马的军需官而已。
他们想要恢复萨珊波斯帝国,或者是9世纪阿拔斯帝国组成的“新萨珊式”的坚实机构,结果以失望而告终,原因就在于王室内部经常发生不可平息的混乱,内乱一直都是土库曼人的历史遗留问题。尽管某位图格鲁勒·贝格,或者是某位马利克沙赫个人获得了成功,但事实证明阿拉伯-波斯的国家概念根本没有深入到塞尔柱人的意识里,就像罗马国家的概念最终不为加洛林人所接受一样,即便是有着卓绝才能的查理曼也无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巴尔克亚鲁克的弟弟****(1105年-1118年在位)继承了苏丹之位,他要对付的是阿拉伯哈里发暗中进行的反叛,这让他感到很吃力。由于哈里发们坚持要在政治上摆脱苏丹们的监管,因此导致伊斯法罕的塞尔柱朝廷与巴格达的阿拔斯朝廷之间表面的亲近关系也变得尖锐起来。12世纪后半期,在这场斗争中,哈里发们赢得了胜利,至少在他们的阿拉伯的伊拉克的传统小领地里取得了胜利。尽管图格鲁勒·贝格曾自称与哈里发之间的团结关系牢不可破,但这场政治上的斗争却意味着突厥苏丹国与阿拉伯哈里发之间的裂隙在逐渐扩大。在后继的两位塞尔柱苏丹,也就是马赫穆德·伊本·****(1118年-1131年在位)和马苏德(1133年-1152年在位)的统治下(在他们的统治时期,国内也处于战乱之中),这种关系的衰退变得更加严重,这些苏丹通常住在哈马丹,除了伊拉克阿只迷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地盘。包括阿塞拜疆、摩苏尔、法尔斯等在内的其他行省,已经处于突厥军人和被称为阿塔别克(高级官员)的世袭封建主的控制之下。到最后,阿塞拜疆的阿塔别克简直成了末代塞尔柱君主的宫廷侍卫长。事实上,阿塞拜疆的阿塔别克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比如,伊尔弟吉兹(卒于1172年)为苏丹阿尔斯兰沙赫(1161年-1175年在位)服务,而他的儿子阿塔别克帕烈文(卒于11**年)则为苏丹吐格利尔三世(1175年-1194年在位)服务。帕烈文去世后,他的弟弟凯佐尔·阿尔斯兰继承了他的位子,成为新的阿塔别克。1190年吐格利尔三世企图独立,被他监禁。但吐格利尔三世像11世纪伟大的塞尔柱人一样激情满怀,1191年凯佐尔·阿尔斯兰去世后,吐格利尔三世终于在伊拉克阿只迷-他的王室所在地获得了独立。然而,这个很晚才重新建立起来的塞尔柱王朝不仅范围小,只是地区性的,而且存在的时间也相当短暂。1194年,花剌子模***入侵,吐格利尔三世抵挡不住,只好投降。塞尔柱人在中东地区建立的帝国最终将由花剌子模***继承。
①在阿拉伯人大入侵时期,伊拉克包括东、西两个部分,东方的是“波斯的伊拉克”,位于伊朗西部,又称作“伊拉克阿只迷”(意思是外国的伊拉克);西方的是今天的伊拉克,位于两河流域,被称作“阿拉伯的伊拉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