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冷着脸站在那儿,看着赵士成一个接一个的磕头,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以及那砰砰的磕头声。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赵士成的额头开始发红,破皮,流血。
但他磕头的动作却并没有一点慢下来。
顾盼兮在一旁看的心疼不已,猛的转身对一旁崔远吩咐道:“去!去屋里拿个蒲团来!”
崔远应声而去。
顾盼兮看着谢老太太,冷冷道:“您不会反对吧?”
谢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既然不想磕,那就别磕!”
很快,蒲团拿回来了,崔远要给赵士成垫上,但却被他阻止了:“不可,既然要磕,那就真心实意的磕。”
一边说,一边仍然是磕头不止。
很快,那额头便肿的老高。
谢思兰在一旁无力的扶着丫鬟的手,流着泪看着这一幕,几次三番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从小一起长大,赵士成什么脾气,她最了解。
如今这院子里,已经没有人能够让他站起身来了。
顾盼兮也是无可奈何,她看向谢老太太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
“九十一,九十二……一百!”
终于,磕完了。
赵士成浑身无力的朝着一旁倒下,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的鲜血已经流满一脸。
“士成!”谢思兰流着泪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拿出帕子来,一点一点的擦他脸上的血迹,顾盼兮也颤抖着脚步挪过去,吩咐岚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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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去打一盆水来。”
“是,王妃。”岚蝶应声而去。
顾盼兮跪下来,与谢思兰一起,一个帮忙擦脸,一个帮忙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整理一番,不至于让人看出破绽来。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气,谢老太太嗅了一下鼻子,忽然感到很后悔。
刚刚,她不该一气之下,说出那样的气话的。
就算赵士成死了,她也不会将谢思兰许配给他的!
看这样子,这人是认真了啊!她只是随便说一说而已……
不一会儿,赵士成休息完便推开两人从地上站起了身,冲着谢老太太得意一笑,然后转身,面朝下山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士成!”谢思兰发出一声惊呼。
赵士成回过头来,冲着她微微一笑,语气轻快的道:“别怕!只要我跪着下山,便可以迎娶你了!”
“你怎么这样傻……”谢思兰哭的梨花带雨,忍不住回头向谢老太太恳求道:“祖母!您快收回那句话吧!让他起来吧!不能再跪下去了!”
谢老太太却得意起来,闻言冷哼道:“好啊!那让他起来。”
“真的?”谢思兰一阵欣喜,忙要搀扶赵士成起身。
谢老太太又道:“这辈子,我都不会把你许配给他这样的人!”
“我还是跪着下山好了,总共也没多少路程,一天一夜而已。”赵士成开口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温柔而又坚定的推开谢思兰,他双膝跪地往前行去。
谢思兰眼睁睁的瞧着,眼泪如同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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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一样的掉落,内心里对谢老太太起了埋怨之心。
谢老太太没料到赵士成如此有毅力恒心,愣了一愣,继而冷笑出声:“你爱跪那就跪好了!废了一双腿正好,我谢家是不可能要一个瘸子做女婿的。”
顾盼兮闻言大怒!
这老太婆实在太可恨!
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来治一治她……
顾盼兮目光转了转,计上心头,忽然一伸手拉过谢思兰,凑在她耳朵边上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谢思兰闻言俏脸一红,忍不住的道:“盼兮!一定要这么做么?”
“那你忍心看着我哥哥白白牺牲么?如果不这么做,我大哥就是跪到天荒地老,也毫无用处。”顾盼兮沉声道。
谢思兰一脸痛心的盯着赵士成的背影看了良久,一咬牙点头道:“好!你去做吧!我没意见!”
顾盼兮笑了,招招手叫过来崔远还有鸣翠等人,对他们嘱咐一番。
很快,王府的下人便四散开来,在上清寺里到处奔走。
谢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她忙忙碌碌,不知道顾盼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不远处便响起一道敲锣打鼓的声音,随即一个欢快的声音道:“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谢太师府的老太太,说是让人磕一百个头,跪着下山,便会把嫡亲孙女谢大小姐嫁给他!”。
这声音很大,很快便有一大群的人朝着这边围观。
谢老太太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眼前发黑。
“你!你们……”
她哆嗦着手,指着顾盼兮,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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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愤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盼兮微微一笑,道:“她们也没说错啊?您刚刚可是亲口说了,只要赵士成磕一百个响头,并且跪着下山,您就将思兰姐姐许配给他,不是么?”
“我,我没有!”谢老太太矢口否认。
“您想食言而肥?”顾盼兮的目光瞬间一冷:“在场这么多人,可是都听见了的!”
“我没有……”谢老太太慌乱起来。
恨极之时,她一眼瞧见赵士成正跪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前行走,顿时伸手一指,道:“我是说了又如何?他能不能跪着下山还不一定呢!”
“好!那就拭目以待。”顾盼兮微微一笑。
这时,有不少世家女眷从此路过,有那相识的,就问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盼兮就笑眯眯的向人家解释:“是我家老太太,因为太过爱惜将才,刚才发话了,只要这赵士成磕足一百个响头,跪着从这山上下去,她便同意将思兰姐姐许配给他,您瞧,正跪着下山呢!”
众人瞧了瞧一脸铁青的谢老太太,又瞧瞧正跪地而行,步履艰难的赵士成,咂舌道:“王妃,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盼兮微微一笑,看向谢老太太,挑衅的道:“祖母,您说是不是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谢老太太无法反悔,只恨顾盼兮太过刁钻狡猾,竟然将这件事宣扬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下谢思兰不嫁给赵士成都不行了。
这件事情,还是她亲手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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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太太那个懊悔啊!悔的场子都青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赵士成没有完成跪着下山的举措,这样她也有借口反悔。
“哼!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体力。”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谢思兰羞的根本站也站不住,早早的就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顾盼兮站在边上瞧了瞧,见大家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便走过来亲亲热热的攀住了谢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我们也下山去吧,您瞧行李都收拾好了。”
对外,她是谢家义女,还是七王妃。谢老太太不敢不给她面子,闻言尴尬一笑,推了推她的胳膊,躲闪着道:“不,不必了,我老婆子还想在山上住几日……”
“祖母,我知道您老人家是想让父亲大人亲自来接。”
顾盼兮笑盈盈的道:“可是父亲公事繁忙啊!最近河西一带遭遇洪灾,父亲去治河去了,他临走前交代了,说祖母您在这山上住了好几年,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孝,今年一定要接您回家过节,这是他交给孙女的任务,您若是不答应,孙女会伤心的!”
谢老太太眼睁睁的瞧着她在众人面前编瞎话,却不能拆穿,只憋的心中难受极了,闻言勉强一笑:“治理洪灾那是多危险的事儿,我得留在这山上替你父亲祈福,就不下山了。”
“祖母,可是您已经整整祈福三个月了呀。”顾盼兮眨巴眨眼眼睛,道:“慧珍师太已经说过了,您一个月前便可以下山的,还是说您瞧孙女不顺眼?”
(本章完)